很多人都聽過《南山南》，卻很少人知道這個故事

   很多人都聽過《南山南》，卻很少人知道這個故事[頁4]

那天是他第一次對我發(fā)火，一邊罵著我一邊和紅衛(wèi)兵扭打在一起，最后被綁著帶走。我在批斗現(xiàn)場看見他，鼻青臉腫地跪在地上，深深低著頭，脖子上掛著地主惡霸的牌子。原來他全交代了，只是故意弄反了地位，說我才是他家的長工，和我脫離了關(guān)系。三個月后，他從牛棚回到家，落下了嚴(yán)重的胃病。

很多年后，他因?yàn)槲赴�，先我一步走了，一句話也沒留下。我當(dāng)時真想跟著他一起死了算了，可看著剛過我腰那么高的小兒子，才突然發(fā)覺我該長大了，不再是當(dāng)年的那個大小姐，因?yàn)橐恢卑盐耶?dāng)小姑娘的那個人已經(jīng)不在了。他用一輩子撐起了這個家，也伺候了我一輩子，臨終前都沒抱怨過一句。

后來，我經(jīng)常做一個夢，那時候我們都還年輕，每天我在家門口等他，他手里總是拿著我最愛吃的糕點(diǎn)，一臉憨笑。

——我們曾經(jīng)都幻想過很多種愛情，那是那個年紀(jì)里最豐盛的晚宴，每個人都在自己繪出的布景里以夢的方式歡笑著，推杯換盞著，繼續(xù)奢望著誰都不曾離去，也不會離去。

可笑的是，沒有人教會過我們?nèi)绾蚊鎸Ψ謩e，宴會散場，夢醒的時候我們已是酩酊大醉，甚至不曾擠出一個微笑，還來不及告別，就這么長大了。

我們開始圖謀起悲傷，每天在長夜里奔跑，只為在天亮前精疲力盡，逃避天明時充滿光亮的生活，做上一場第一次遇見她/他的夢。

后來的幾年，我們會假裝很好，假裝不高興，假裝誰都沒走，山南海北地留下腳印，在某個景色下駐足良久，長長地嘆出一口氣也不言不語，回憶起所有的畫面，再一一說出再見，我們終于學(xué)會了道別，卻不再說情話，只說謊。